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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律.千島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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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鎖蒼空日影帆,碧波猶映打漁船。 獼猴欲渡迴廊路,錦鯉將棲石筍潭。 府縣俄頃沉江水,樵夫忽然握釣竿。 可憐世上聞千島,還是深淵夢裡山。

七律.古鎮隨想

(2013年2月舊文重發) 草徑青山江水茫,臘梅殘雪傍荒塘。 瓊樓伴瀑添新秀,玉宇穿溪蘊春光。 喜慶人家迎歲至,悲愁我戶閱書傷。 天涯舊恨中堂下,夜半焚香憶大唐。

獨自爬出深淵——抑鬱的冬天及其消逝

(2021年6月舊文重發) 我已經算是死過一次了。聽說,死過一次的人,其世界觀、人生觀和價值觀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,他們不會再執著於生命中毫無價值的東西,不會再執著於過去苦苦追尋的煩惱,同時,他們也不會再忽視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了。當然,以上說辭本身就是一個「左右逢源」的投機取巧,因為它並沒有告訴我們什麼是「毫無價值的東西」,什麼又是「真正有價值的東西」,任何人都可以對它們進行解釋,從而得出截然不同的結論。但是,經歷過瀕死邊緣的人,其三觀會發生巨大的變化,這一點毋庸置疑。 我的抑鬱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,只知道過完了大三上學期,我就已無法自拔。它的產生可能並不是出於某一個重大的打擊,而是長期以來各種各樣小事的反復積累。我只知道當我發現它的時候,他已經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了。那是一段非常灰暗的回憶,我感覺從天堂墜入了地獄,像是每天早上醒來都在牢房裡。無論什麼東西都不能讓我開心,甚至看到笑話也不覺得它們好笑。同時,任何事物也無法使我淚流滿面、義憤填膺抑或陷入深思。那是一個情緒的監獄,我被關在裡面,沒有一點聲音。我就像進入一個杳無人跡的荒島,獨自漫步在永無止境的海灘,走不出去。每天清晨,凜冽的寒風將我吹醒,我看到荒無人煙的野地盡頭那一輪慘白的太陽;每天傍晚,我對著血紅的夕陽看過去,心中沒有波瀾。那時的我不想吃飯,不想睡覺,不想散步……我感到即將死去,人生並沒有意義。 那個冬天,深圳的氣溫很低。我每天拖著行屍走肉般的身軀走到南山智園實驗室,機械地做著連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的工作。終於有一天,我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狀態,去醫院做了檢查,結果不容樂觀。於是,我回到家裡,希望溫馨的家能夠給我一些精神的安慰。但是,我並沒有得到些許安慰,迎接我的是更加空曠的房間和更不理解我的父母。我終日默坐,不能感到一絲清淡的歡愉。我開始大把吃藥,每天過得生不如死,每次醒來都感到世界即將崩塌。那段時間的我,自暴自棄,絲毫不能感受到人生的樂趣。「也許人生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吧。」我常常想。 往往最絕望的時候,事情就會迎來轉機,如果你得了抑鬱症,那麼任何人都幫不了你。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上蒼,只要你不放棄,天意也會在冥冥中眷顧你。你永遠不會想到對抗抑鬱的方法就在你身邊,也許,它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門課而已。 回到學校,我開始改變自己的作息,每天早睡早起。同時,我開始每天例行跑步、泡圖書館的生活。我不再關注別人對

湖畔的天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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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021年4月舊文重發) 每當豔陽高照,正午時分,搬一張摺疊床睡在天臺上。寢室裡太過喧囂,教室裡太過寂寥,而天臺上卻別有一番風景。 白雲飄在蔚藍的天上,現在正是春夏之交。微風拂來,耳邊傳來鳥兒的鳴叫,悠颺婉轉,時而低沉,時而高亢,時而靈動,時而幽靜,整個天空生機勃勃。伴隨著陽光的滋養,大地金燦燦一片,綠樹成蔭。向遠處的山上眺望,莽莽蒼蒼的闊葉林在風中澎湃蕩漾,那是遠山巍峨蒼翠的景象。近處,寬大的草坪中矗立著幾株矮樹。石頭砌成的山路之間,有幾棵淹沒在水泥中的枯樹。這些枯樹有的還生出綠芽,彷彿在對殘酷的生存環境做著最後的反抗,有的卻已經只剩枯枝敗葉,高高聳立在綠意盎然的背景圖中,形成既壯麗又慘烈的蕭瑟畫卷。 山邊的小路很久沒有人涉足過了,但它卻是通往工學院的最短路徑。每當想要快速到達,那條路就是我們的必經之路。但是現在,它卻是那樣安靜,任憑有些毒辣的陽光透過樹蔭輕輕拂拭在脊背上,映出它那古老得暗紅的肌膚,彷彿一位老者,訴說著這裡幾千年來的恩恩怨怨,那些隱藏在南科大商周墓葬群裡的故事。 躺在天臺上,陽光照不到我,但是可以任由微風拂過衣襟。睜開眼就能看到那一片自由的藍天。有時,天空中飛過一隻鳥,它經過我的視線只有短短的一瞬,但正是這一瞬,讓它的生命與我的生命產生了交匯的緣分。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,也許,那隻鳥正是我前世救過的那隻,誰又能說清其中的愛恨因果?但是這和煦的風讓我停止思考這些深奧的問題,只管眼前吧,也許世界沒那麼多因果。 天空也不是一直都寧靜的,不知為什麼,飛機的轟鳴聲在這裡變得頻繁。如此的頻繁是在我家鄉的無想山下從來不會出現的。這些飛機也有各種各樣的,不過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,大多數飛機並非民用飛機,而是直升機之屬。這些飛機飛過頭頂,巨大的轟鳴給人一種不安的情緒,彷彿一場大戰即將打響。有時在寢室裡打開兩門通風,也會聽到那樣猛烈的轟鳴聲,此時的天空又是另一幅景象——鳥兒無影無蹤,烏雲密布,寒風陣陣,有時不一會便大雨傾盆。那時,躺在天臺已然不是一件愜意的事,我只好收走摺疊床,躺到寢室狹窄的小床上…… 如果想看到湖畔的天空映在湖水裡,就需要從一個相反的方向。湖邊的蒹葭永遠都是枯黃的顏色嗎?也許只是枯黃更容易引起我的注意吧。如果在風和日麗的晴天,藍天白雲就會映在湖水裡,這時,天空和湖水渾然一體,伴隨著水面的波光,進入一個完美的境界。此時,湖畔二棟就成為一個「閱江樓」,

現代詩.倒流香

(2021年7月舊文重發) 硯台邊的香爐上 燃著一枚檀香 焚香的煙隨著香爐向下流淌 後來我才知道 它的名字叫倒流香 啊,倒流香,倒流香 為何你的香煙流向相反的方向? 那一縷縷白色的幽光 像極了飛流而下的瀑布 把我帶回過往 彷彿時間也開始向後流淌

現代詩.暗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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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021年6月舊文重發) 陰暗的地下室只有一扇天窗 每逢正午照進明亮的陽光 給沉思的人帶來支離破碎的希望 院子里一泓清淺的池塘 池塘邊沐浴晚霞的香樟 悠揚的鋼琴伴著斜陽 明麗的夢中已不需要嚮往 因為已在靈魂的故鄉

現代詩.冰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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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021年6月舊文重發) 遙望彼岸,孤獨的摩天輪和零星的燈光 夜幕籠罩的蒼穹,無想山上寂靜的哨崗 沙鷗低懸湖面,夜鶯啼聲清亮 彷彿看見繁華背後的冰涼 就在這水邊、山腳、城隍廟旁 聽一聽一世的憂傷 在心房

黯淡的歷史

人們總是認為,前途一片光明,但是他們卻彷彿從不曾回頭看看腳下的歷史。所謂的「正向思考」總是會在人群中失控而一發不可收拾,但是冰涼的、不近人情的歷史卻總是將沉溺幻夢的人拉回殘酷的現實。歷史是黯淡的,它不動聲色,卻輕而易舉地將人們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擊得粉碎。 想要打擊一個抱有積極幻想的人是很容易的,只要將他的一切思維邏輯復刻並丟入一段暗無天日的歷史中。歷史會告訴他,他之所想不過夢幻泡影,一切都是那樣地可望而不可及。 讓我們馬上做一個有趣的思維實驗——假設一個人出生於1900年中國上海灘法租界的一個富商家庭,此時正值清光緒二十六年,上海境內西方列強租界林立、對外貿易頻繁、工商業繁榮、文娛產業發達。他從出生開始長到十二歲,度過了幸福而安穩的童年時光。十二歲時,恰逢武昌起義爆發、辛亥革命勝利、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在南京宣佈成立。此時的他可能尚處懵懂的少年時光,但對如此改朝換代的大事必然不會毫不知情,所以他應當會對未來充滿希望,因為封建帝制終被推翻、國家前途一片光明。此時的他仍在學堂,但也開始跟隨父輩學習打理家族的一些產業,風華正茂,意氣風發。就這樣過了二十年,期間中華民國雖然經歷了軍閥混戰和北伐戰爭,但身處法租界的他依然像生活在世外桃源,此時的上海灘租界高度繁榮,他的家族產業不斷壯大。直到1932年,日軍佔領淞滬鐵路,所幸的是,戰火並沒有延燒到租界中,這一年他三十二歲,正值「而立」之年。五年以後(1937年),蔣中正調動七十萬軍隊與日軍展開了長達三個月的淞滬會戰,上海租界北半部遭受重創,他仍然僥倖躲過一劫,但此時的上海租界卻因此進入「孤島時期」。又過了四年(1941年),太平洋戰爭爆發,日軍佔領租界,但為了維持上海「國際都市」的形象,並未破壞其經濟的運轉,1943年,已有百年歷史的上海租界被日軍交還給「中華民國汪精衛政權」,而此時的他已至「不惑」之年,依舊忙碌於自己的產業,未受戰火過多的影響。1945年,抗日戰爭勝利,蔣中正從日軍手中接管上海,然而太平的日子還沒過幾天,國共內戰就此打響,1949年,中華民國政府從大陸撤退至臺灣,上海被解放軍攻佔,此時的他,已經快到「知天命」之年,雖然飽經戰火,他卻樂觀地相信,這個新成立的政府一定會使得中國保持繁榮富強的氣象,也一定可以將他的生活恢復到久違的安寧與平靜。然而1949年後,他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地壞了下去,1953年,他的家族產業被政府

七律.旅懷

民國百十三年臘月初三拂曉夢裡驚醒,急看簡報而歎惋良久,時積雪已逾數尺,紛紛揚揚,地凍天寒,羈旅天涯而孤苦無奈,遂作此篇。 夜夢驚心深睡醒,曉光映雪照宸軒。 枕邊幻境如雲散,陌上虛花似柳搴。 淚盡遺民白日隱,風吹野火碧天懸。 紫金山頂芳菲至,春江湍水理歸舷。

漁家傲.南灣秋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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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023年10月舊文重發) 醉臥霜林枯葉煥,長空雁過哀鳴斷。夜裡夢回江水岸。西風亂,輕舟行到秋湖畔。 隱隱陰霾生震旦,舷窗月落沉香散。醒後依稀猶似幻。清思渙,他鄉人在黃昏嘆。